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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1、第四十三章 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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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连三座城池失守, 京城民族早有听闻,虽不至于人心惶惶,但多少总有些担忧。

今日吕将军出城, 主道两旁早就站满了人, 目送将领士兵出城。

“怎么不见粮车?”

“是呢, 我还提了一袋白米过来, 怎么军队都在后头了,这前面还没见到粮车?”

给军队添粮是祎国固有的习俗了。

相传, 曾有一任将军带兵出征前,其母在送行时给了一袋家里种的栗米。那将军本来想着部队粮草充足, 不愿携带, 可最终抵不住母亲的一番心意,便收下了。

出征攻打他国, 便是踏入了他人的土地之上。因着地方不同,这位将军的部队很快就出现了不习水土之症,大部分士兵上吐下泻虚弱不堪。

这一场征战很快就落败了。

他带着残余的士兵迅速撤退, 但回归的路上, 身子却再也撑不住了。

谁也想不到这区区小病居然也会夺人性命,但语言不通也不能去寻郎中, 不然会被发现。绝望之下, 同行的伙头兵忽然发现绑在将军马上的一袋栗米,便煮了给大伙儿吃,好歹也不用当个饿死鬼。

没想到这栗米粥吃了之后,众人的身体状况居然有了好转的迹象。

因此捡回一条命的将军, 从此之后每次出征都带要带上一些家里种的食物。

久而久之,但凡有亲人在军队里头的人家,在军队出城前都给送上少量的米粮。于是乎,未了保证士兵的安全,每次军队出发前,都会多准备两三辆空的粮车来装这些民众给予的粮食。

若征途上需要用上,便让军医先检验一番才使用;若用不上,那就带回来派发给贫苦的民众。

这个习俗由来已久,所以此时,已经有不少想要添粮的民众聚集在城门旁了。

“快看,添粮车来了。”

一名看似有些官阶的士兵骑着马,领着五六辆马车过来,他边走边吆喝着:“排好队,一个一个来。”

“咦,怎么只看到添粮车,没见到军粮车?”

“对啊,这次添粮车还多了几辆。”

民众立刻就议论纷纷,里头有不少人都是大家族里做事的,不时也听到点风声。也不知是谁个先说起的,人群里面一下子就方法炸开了锅一般吵闹了起来。

“圣上怎么可以不给兵粮,那不是要士兵饿死在路上吗?”

“这是要让士兵去送死啊。”

“这吕将军是得罪圣上了吗?”

“怎么办?要不回家再拿些粮食过来?”

“没有粮食可不……”

一开始是议论,后来越加激烈起来。也不知是说喊了一声说要替军队向圣上讨要公道,然后人们就开始情绪激动了起来。

说是群情汹涌也不为过。

正待出发的士兵在吕志傲一声令下,阻拦住民众要前往皇宫的道路。

代表宏御帝前来送行的高勤公公见形势不对,立刻快马加鞭地赶回宫中回禀。

宏御帝听后怒拍案桌,道:“你没跟民众解释清楚吗?不是没有粮草,是稍后再运。”

“说了,说了。”高勤回道:“可是人那么多,根本就不听讲啊。现在吕将军带人压制住,不然都要到宫门前了。”

“岂有此理,这是要造反吗?”宏御帝猛地站了起来,冠冕上的珠串都晃动得厉害。

高勤心中一惊,赶紧安抚道:“圣上莫要动怒,民众愚昧罢了,不过说来也不能全怪民众,这户部的丁大人也是做得不足,这军队都要出发了,好歹也给一辆车军粮才是。但他只派来了添粮车,这不明摆着让人捐赠粮食吗?”

“怎么?户部连路上食用的军粮也没备上?”

“是啊圣上,半车也没有。”

宏御帝一瞪眼,道:“赶紧将丁尚书给传来。”

不一会儿,丁大人就赶到了御书房。他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,大喊着冤枉。

宏御帝将御笔往他头上一扔,道:“半车军粮都没有,你喊什么冤枉?”

“真是冤枉呀皇上,前段日子天灾多,户部在京中的备粮都已经运出去赈灾了。微臣就想着让吕将军到达其他城镇之时再取用当地仓储的。”丁大人目光直视着宏御帝,表示自己绝无谎言。

“那你现在就让附近的城镇将粮食运过来。”

“不行啊圣上,附近的城镇也没有了,要再远一些才有,可这运送过来需时,只怕会误了行军的时间,边疆确实是等不得了。”

丁大人一脸的无奈,看得宏御帝来了气,他怒吼道:“那你说,现在该如何是好?”

“微臣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,只是……”丁大人表情转换了几种,似乎心中挣扎许久,才长叹一声,说:“为了应对此事,微臣只好牺牲自己闺女了。”

宏御帝听得莫名其妙,问:“到底什么办法,怎么跟你家闺女扯上关系了?”

丁大人眼中隐约有些湿意,说:“前些日子我家闺女去佛寺求姻缘,解签的说需要购置一大批粮食放够一年的时间,就能得偿所愿。于是我家夫人就购置了一大批粮食囤积了起来,那量也够两车的。”

“那就……”宏御帝刚想让丁大人立刻将粮食提出来,可转念一想,这似乎也不太合理,便问:“你家闺女可有看上哪家小子,朕来给她牵个线儿。”

“那丫头,她意属玹亲王。”丁大人跪了下来,顺势道:“微臣代那丫头谢过圣上,万岁万岁,万万岁。”

这下宏御帝为难了。这丁家姑娘看上谁不好,偏偏就选了璟玹,他既不愿为难亲弟,可也要解燃眉之急。

如何是好?

宏御帝习惯性地看向高勤。

高勤上前两步小声道:“要不,先让咱家去跟王爷说说看?想必王爷也能理解圣上的难处。”

宏御帝立刻摆了摆手,示意高勤快去快回。转头对丁尚书说:“璟玹大婚在即,如今要给他添人,还得先问问他的意见。”

“应该的,应该的。”丁尚书摆出一副为圣上着想的模样,道:“就是希望王爷不要考虑太久,外头民怨若压制不住,微臣担心又损圣上的声誉。”

在高勤公公步出御书房的那一刻,就已经有暗卫使用轻功到了景玄宫,将御书房所发生的事儿禀报了璟玹。

待高勤公公去到景玄宫时,发现景玄宫中一改奢华的摆设,想着许久没来,玹亲王口味变了也说不定。

他轻手轻脚地进了内间,刚想将圣上交托的事儿说出,却瞥见璟玹难受地躺在床上,不时擦着细汗,这才发现景玄宫中放置的冰块仅只有一块儿。

他立刻改了话儿,指责起永福来:“你是怎么伺候的,难道不知景玄宫中冰块缺不得吗?”

永福一下子就湿了眼,道:“奴才怎会不知?可王爷……王爷他……”

“怎么了?”高勤不禁好奇地问道。

永福拉过高勤小声说道:“王爷那日在御花园闲逛,听到有人说圣上因粮草之事为难,他心中在意得很,立刻就让人联系上玄月县主,将自己一些能变卖的物件都换成粮食。唉,你也知道,王爷的俸禄基本都用来购置冰块了,为了能换取更多的粮食,王爷连冰块都省下了。”

高勤这么一听,他下面的话语便说不出口了。王爷这般为圣上着想,待会儿肯定要答应添人之事,但事后圣上得知这事情的全部后必定要后悔的。

想了想,高勤脚步一转,又往御书房中赶。

……

吕将军说不得伤人,然而城门附近的民众已经快要压制不住了,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们,此刻似乎已经忘记了初衷是什么,只不断想要冲破士兵们的阻拦。

忽然,城门之外,锣鼓声响起一阵,随后有人大喊:“让路,粮车要进城。”

一阵锣鼓声接着一阵喊话声,重复不断。外围的人们开始安静下来,逐渐地,内围的人也听到了这声音,停止了叫嚷。

民众自觉地让开了一段路,便见城外一辆接着一辆的粮车从外而进。

“看,那不是玄月县主吗?”

“真是呢。”

一个传一个,很快,四周的人都知道站在带头的那辆马车之上的是方芷悦了。

“安静。”童嬷嬷以内力喊了一句,民众立刻全都安静了下来。

方芷悦站在马夫身旁,大声说道:“吕将军,这是圣上让我带给你的军粮,还请吕将军派人接收。”

远处的吕志傲看着一身马服爽利无比的方芷悦,眉头紧皱面露不悦,半响才让人前往接收。

这时,四周的民众才安下了心,渐渐地散去。

吕志傲骑马到了方芷悦身前,使开了其他人,才说道:“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在外头接收的?”

方芷悦摇了摇头,道:“本是这样的,可不知为何他又改变了主意,于是我只好赶去将粮草带来了。”

“这样不是平白给圣上添了名声?”

“嘘,你小声点。”

吕志傲不以为然地冷哼了一声,别过脸去。

“他这样做必定有他的用意,你只管安心上前线打胜仗,然后平安归来便是,他虽然嘴上不说,但是心中很是担忧你的。”方芷悦笑着说道。

吕志傲表情变得古怪,良久才说道:“谢过嫂子前来送行,只是,无法参加你们的大婚典礼了。”

“你只需平安归来便是最好的礼物了。”

方芷悦表情变得严肃认真,当吕志傲也认真地点了头,她才在童嬷嬷的搀扶下进了马车的车厢。

马车平稳地走着,方芷悦呆呆地沉思起来。昨夜知道了太多,以至于面对这个仅两面之缘的将军,也忍不住担忧起他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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